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荒漠甘泉护水人——记宁夏盐环定扬水管理处四泵站站长曹君
2016-05-20

  风起后,宁夏盐环定扬水管理处三楼上也有股呛人的味道,黄沙从城外弥漫过来了。我们想,明天去沙漠深处,将会遭遇沙尘暴。4月25日一早,汽车出吴忠城,天空阴霾,路上却见到一处处积雪。过了管理处一泵站,荒漠里已是一片银白。

  曹君开车,他是四泵站党支部书记、站长。他穿一件深灰色厚外套,沉稳寡言。9点多,我们到了四泵站。这是沙漠里的一畦绿洲,围墙外杨树参天,院落里有几排平房,平行的两栋粉刷后呈米黄色,有廊道连接;操场边,丁香、迎春花、海棠等开得正艳,像个小花园。

  这里平均一个泵站有职工20人左右,四泵站19人。他们实行四班三倒制,3人一组,上9天休3天,除了值班和正在休息的同志,站区显得很安静。

  曹君换上工服去厂房,戴上安全帽,先到高压室查看,又去厂房检查电机、水泵。厂房闷热,噪声大,值班长过来打招呼,说什么都听不清。

  走到厂房外变电所前,曹君说,每年过完春节,他们就要早早对机组设备、渠道工程设施做全面检修维护。从春天开机上水到秋天停水,每天24小时不间断,要连续运行5个多月。他上下午都要去厂区看看,不去不放心。曹君妻子曾说,有次去泵站看他,大半夜他突然惊醒,说是爆管了,平时埋怨他老不回家,没想到他们天天承受着这么大的压力。

  还真出过险情。2003年,那时曹君还在六泵站。夏灌高峰期,一节渡槽止水橡胶突然裂口,渡槽排架地面被冲了个大坑。他火速组织职工赶到现场,用纤维袋装上沙子抛下去堵,可很快被湍急的水流冲跑。他忙让同事用绳子绑住自己的腰,跳进近两米深的渡槽,钻入水中才将漏水口封住。

  这天下午,遇到宁夏盐环定扬水管理处处长李克文,他正好率几位工程师到四泵站检查会商部分压力管道维修问题。泵站工程设备老化,曹君与同事,先一节节排查,被沙土掩埋的用锹挖出来检查,仔细观察、敲听,按危险程度标上不同记号,便于值班人员巡查,并上报管理处。

  盐环定指宁夏盐池、甘肃环县、陕西定边三县,差不多属抗战时期陕甘宁边区核心区域,也曾是干旱少雨、生态环境恶劣、地方氟病高发地区。1987年,国家决定兴建陕甘宁盐环定扬黄工程,以解决老区缺水困难,改善当地群众生活生产条件。工程于1988年开工,1992年首次通水,总扬程达651米,是亚洲最大的农村饮水工程。管理处管护123.8公里共用干渠,12级泵站。

  李克文称赞曹君,全线12个泵站在8个泵站工作过。他说,一个个泵站如同沙漠中的“接力棒”,由各段“扬黄人”将黄河水接力护送到老区。

  二

  初夏的雪,下午就无影了。曹君从温棚出来,满头是汗。温棚里种有黄瓜、西葫芦、豆角、韭菜等时令蔬菜。

  沙漠里的泵站,仿若孤岛。刚来那阵,通勤车每周向12个泵站运送一次生活用品和蔬菜,前两天还新鲜,后几天就烂了。要在此安心工作,得先解决吃喝问题。曹君想,每天三班倒,下了班也回不了家,不如带领职工一起开荒种菜。从小在农村长大的他,整地种菜都会干,先是一两个品种,后来发展到十几个品种,还搭起了小拱棚。尝到甜头后,他又带领大家发展庭院经济,房前屋后种果树,养鸡鸭,他们站副食品慢慢实现自给自足。

  1990年参加工作的曹君,是管理处第一批职工。与他一批来的90多名员工,如今留下来的不到一半,有的辞职在外成为大老板。李克文说,曹君每到一处,都把泵站当成一个家来经营。2012年,曹君从九泵站调到四泵站,他以为是自己工作没干好。李克文告诉他,就是让他去把四泵站的工作抓一抓,带一带。

  四泵站技术员马进宝在廊道边洗脸。他说,多年没得过先进的四泵站已经连续两年走在全处前列。休假回站刚换上工服的贾绍祥也过来一起聊,他们的工服都是浅蓝色。“就说那次挑粪吧,他先就跳下去了。”贾绍祥说,要给蔬菜上农家肥,厕所粪坑结成板块,要用铁锹撬,曹站长二话不说,穿着筒靴直接跳了下去。

  “站长下去了,一共三个党员,我一看,该我了。”马进宝笑着说。

  在他们看来,曹站长为人少说多做,以身作则,用心去关心每个人。泵站远离城镇,出租车都不愿进来,职工回家要跋涉10多公里路才能到公路上赶公共汽车,有同事还曾在沙漠中迷过路。曹君妻子在吴忠卷烟厂上班,工资比他高,他买回一辆二手车后,就快成了义务司机,尽量接送回家的同事到公路口。

  晚餐吃面条,同事们挤在厨房帮厨,民族地区,泵站都是清真灶,马进宝在做西红柿炒鸡蛋。他介绍正在忙碌的炊事员:“我们这位女工家庭困难,15岁的儿子和年迈的母亲与她一起生活,一直无住房,工作上分心。曹站长来后积极与管理处联系,为她争取了一套公租房,解决了她的后顾之忧。”他端过面条来边吃边讲:“2013年我老父亲去世,曹站长驱车两百多公里来慰问,我母亲拉住他的手很感动。作为一个基层带头人,整天没见他闲过,真正是把泵站当成了家。”

  泵站人不多,大家相处像兄弟姐妹,友爱体谅。生活虽单调,办公室却布置得雅致,有图书室、棋牌室,墙上党的群众路线教育活动园地规范,每个人的心得体会读了都感到实在温暖。

  他们的宿舍多不关门,曹君寝室门背后搁着铁锹和沾了土的胶鞋。他巡堤回来取了碗去吃饭,泵站养护工的爷爷昨夜去世请假回家,他在顶班。

  “可以安排其他人顶吧?”曹君点头:“但大家下班后都很累,我不会安排别人,反正我在办公室也坐不住。”他不善言辞,觉得应该做,条件艰苦,要拴心留人,就要尽量为职工创造和谐温馨的环境。

  院子里种有桃子、李子、枣子、苹果等果树,桃、李正在含苞。晚上,曹君和马进宝抱来柴草堆在树下。半夜四点,他又起来点火,为土地加温。

  三

  窗外有布谷鸟的叫声,据说过去泵站常听到猫头鹰叫,很少听到鸟儿叫。养护工每天要对渠堤巡护两次,第二天上午,我们随曹君巡堤。

  靠渡槽排架不远,有两口水窖。经过多年努力,不少老区家家都用上了自来水,而泵站去年11月份才喝上自来水。曹君讲,过去都是从渠里引水到大窖沉淀,再流到小窖过滤,通过管道流到站区撒点消毒灵就作为饮用水。

  曹君避开脚下低浅的草,踩着砂砾,边走边仔细观察渠堤,从四泵站走到五泵站,有四公里多。每次巡护得由五泵站值班人员在“养护工巡护日记”上签字后,再沿渠道另一侧往回巡查。

  雪后的天空仍旧灰蒙,不过渠边的草已经泛绿,柠条灌木有一米多高。曹君停住脚步道:过去沿线看不到多少草,像远处一样遍是黄沙。

  突然觉得,那时远处没有耸立的风电,周围没有一点动静。这一带地处毛乌素沙漠边缘,毛乌素沙漠是中国四大沙地之一。走在这里四望,岗丘起伏,沙地连绵,节节攀升的渡槽、渠道蜿蜒在沙海中。

  1996年,曹君被派往条件最艰苦的六泵站担任站长,在六泵站,他率先在全线展开了植树治沙行动。

  六泵站居渠道首尾中段,位于沙漠腹地,人迹罕至。管辖的10余公里地为流动沙丘,刮场风,门打不开,床上、碗里都是沙子。

  “几场大风后,有些渠道就被填埋了,沙子比渠堤还高,分不出渠来。”曹君回忆。

  泵站的同志都记得,有一年水利厅领导下基层与泵站职工一起清淤,风沙嘶吼,一锹挖下去,扬起半锹沙子,吹得人没办法干活。

  一年里,曹君有两三个月都要带领职工清理风沙。“不能这样被动清淤,做重复劳动。”1997年,上任一年的他立下“军令状”,一定要将站区周边的沙子治住!

  曹君老家灵武出过全国著名的治沙英雄,他摸索着在渠道两岸尝试生物治沙。在流沙集中的区域用麦草方格固沙,然后在方格里种沙蒿、柠条、沙柳、花棒等植物。

  曹君每次回老家都随身带一个袋子,收集草籽、花籽回站上培育;还开着四轮车到几十公里外的地方采集沙柳种条,拿回来在渠道两旁种植。

  沙与水本就相克,好不容易栽棵树苗,风一刮连根吹走。也做过泵站站长、如今是管理处检修队书记的高利兵曾见证过:“沙漠里下场雨不容易,每次下雨,别人往屋里躲,六泵站的人却往沙漠里冲。”下了雨,苗子才好活。有段时间,六泵站职工“铁锹、防风眼镜、口罩”三件套不离身,男人帽子、女人头巾武装,成天就是治沙植树。有时风沙突起,遮天蔽日,只得死死趴在地上,鼻腔、耳洞全灌进沙子。“我们是来当工人的,不是来当农民工!”不少同事是城里来的孩子,从没干过重活。曹君说:那时讲什么也没用,只有往前冲,冲在前,大家总会跟上来。

  没有机械,全靠人力。安装防沙草障水泥桩和刺丝围栏的时候,正值隆冬,曹君与同事常常干到晚上,看不见,打几个手电筒照亮;沙地车辆进不去,人挑肩扛,硬是把几百个水泥桩抬进现场。

  沙漠里,能坚守下来都不容易,没想到他们手握铁锹,脚穿胶鞋,迎风斗沙,依然在上演激情燃烧的故事。

  曹君扶着高过人头的柠条,脸上满是欣赏和欣慰。10多年过去,如今六泵站渠道两侧形成了百米宽的绿色长廊,杨树成林,花棒成片,锁住了滚滚黄沙,保证了工程安全行水。

  四

  与曹君接触,会感到他身上有种理想主义色彩,他的书柜里藏有现代史书和革命题材小说。作为一个西北人,他对缺水困难有切身体会,不少地方长年喝含氟的地下水,40岁以上的人牙齿发黄,70多岁的老奶奶就佝偻着腰没法看太阳了。他深知,扬黄工程像血脉一样穿过荒漠,将黄河水送到老区、民族地区、贫困地区,既是民生工程,也是民心工程。

  管理处常组织新进员工到受水地区了解民情,接受岗前培训和入职教育。盐池县曾是陕甘宁边区经济中心,李季的长诗《王贵与李香香》就创作于此;环县山城堡战役,是红军长征胜利结束的最后一仗,歌曲《咱们的领袖毛泽东》就诞生在环县;定边是陕甘宁边区北大门,“一道道水来一座座山,赶上骡子走三边”。然而,这些地方山大沟深,丘壑相间,缺的就是水。

  曹君明白,盐环定工程送去的不仅是生命之水,还是党和人民的深情;所做的工作枯燥琐碎,却与先辈的事业一脉相承。

  “天上水、地下水,比不上黄河水;亲情、友情,赶不上扬水情”,“心系灌区,服务民众”,九泵站办公室挂满锦旗。九泵站承担着灌区供水任务,这里两片灌区涉及16个自然村5000多人,人均收入由灌区开发前的338元,提高到现在的4200元,翻了11倍还多。

  2009年10月,曹君调到九泵站当站长。灌区支渠长,地分散,配套设施老化,加上种植的农作物品种多、用水紧张,老百姓为争水吵过架,动过手。按说,这些事与泵站关系不大。但曹君了解情况后,常走村串户,调解纠纷。

  隰宁堡村是个回族聚居地,2010年持续干旱,春灌中支渠水泥板突然垮塌近20米,群众担心庄稼灌不上水影响收成。村里支渠长王玉平说:“曹站长得知情况后,立马让配水员关闭斗口,还开着四轮车拉着职工,带上铁锹、沙子、水泥赶到村里帮助抢修,一起整渠坝,铺板板,勾缝子。乡亲们都说他们是我们庄稼人的贴心人。”

  曹君理解的工作很简单,就是为人民服务。潘儿庄是个移民村,也是周边远近有名的西甜瓜产地,水口多,调水频繁,下游灌水困难,瓜农意见大。曹君就去村里听取意见,给他们发《用水明白卡》,商量制定先下游、后上游,先高口、后低口的轮灌制度。还邀请行风监督员和群众代表到泵站参观,到斗口看配水流量。几轮灌溉下来,一些争水户规矩了。村民们说 “这个曹站长心眼好,会办事”。

  他还带领职工到吊庄移民小学结对,带头捐物捐书;为附近儿女在外打工的老大妈拉水,干活。在他的观念里,能做事是幸运,能帮助别人是幸福。

  “黄河水最甜,共产党最好。”曹君说,看到村民送来这样的锦旗,他心里很满足。

  五

  墙上有钻机声,副站长张磊与同事跪在地上用水钻钻洞,过去站上宿舍烧炉子,今年冬天可以用上电暖器了。张磊调来四泵站不久,他说,曹站长身上有种正能量,能给集体带来好风气。

  长年奋战在沙漠戈壁,曹君的脸晒得黑黑的,手掌粗厚。他说,得感谢多年的体力劳动,除鼻子“吃”进不少沙,留下全阻性鼻窦炎后遗症,身体没其他毛病。

  曹君1969年出生,曾以3分之差高考落榜。1990年听说盐环定管理处招工,父亲动员他去考,没想到被录取了。许多同学羡慕他找了个好工作,可到了泵站,映入眼帘的是荒凉,感受到的是寂寞,他的心情冰凉,后悔不该来这个单位。担任村支书的父亲语重心长地告诉他:“水利工作哪点不好,直接为咱老百姓服务,你可不要站在这山望那山高啊。”

  管理处领导找他们谈心,对他们讲,在泵站也可以在职学习,参加考试。就这样,他的思想慢慢转变了,随着时间推移,岗位磨练,渐渐爱上了这一行。1994年8月,他光荣地加入了中国共产党。在从泵站值班长、技术员到副站长的成长过程中,他先后进修了华北水利水电学院函授机电排灌专业和中央党校经济管理专业,成为一名工程师。

  2004年4月,在六泵站治沙关键时期,曹君61岁的母亲因患心脏病需要到西安动手术,家里来信让他回去。2003年母亲患肾脏病住院就因为忙没能回家照顾,他心里犯了难,煎熬折磨,直到带领职工浇完500多亩的灌木,才踏上去西安的列车。一进病房,他泪流满面,伏在母亲床前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母亲的病稍有好转,父亲骑摩托带着她第一次到盐环定看儿子,到了六泵站,看到荒无人烟,比老家农村还艰苦,母亲心疼得当场哭了,父亲也默不做声。这时,轮到儿子来安慰两个老人。曹君告诉父母,他们正在治沙植树,条件会慢慢好起来。

  曹君最愧疚的是母亲,父亲做了27年的村支书,家里30多亩地全靠母亲种,累弯了腰。邻居家的年轻人都不让父母下地了,他作为长子却不能分忧。弟弟辞职做生意,2008年在吴忠买了房,把父母接到城里生活,可这时母亲身体完全垮了,三天两头住院。2010年母亲心脏病突然去世,曹君赶回家,跪在灵前撕心裂肺地痛哭,悲痛欲绝。提到母亲,他眼里满含泪花。

  母亲住院期间,护理的活更多地落到了妻子身上。妻子党丽娟介绍,同事都说她有个“隐形丈夫”,上班,带孩子,家里的事她一个人撑着。2007年夏天,她被查出疾病,大夫建议尽快去银川做手术。她打电话给曹君,希望能抽空陪她去,可曹君工作依然走不开。出院回到家,拖着伤口未愈的身体给孩子做饭,胳膊疼得抬不起来,她控制不住蹲在厨房大哭一场。

  妻子委屈,但每当想起丈夫假期回来像还债似地做家务,专门为家里准备小药箱,送女儿去幼儿园,女儿在教室里哭,他躲在走廊里难受的样子,又觉得丈夫是一个细心的、体贴的老公。

  2005年,曹君作为宁夏回族自治区水利系统先进典型在吴忠影剧院做报告,党丽娟带着女儿去会场,看到曹君身披绶带、胸佩红花站在台上时,女儿对爸爸赞不绝口,满脸敬佩和骄傲。2013年女儿主动报考了河海大学,父女都与水利结下了不解之缘。曹君70多岁的老父亲也为儿子的成就感到自豪,他说:我们家6口人,有4个党员,我们都在为党工作,干的是革命工作。

  女儿要去南京上大学,2013年9月,曹君早早买上火车票,准备出趟远门送女儿。因为受水区发生秋旱,上级决定延长供水时间。曹君又想退票留在岗位,李克文告诉他:“站上有其他人值守,你放心去吧。”这是曹君第一次走出宁夏,他在南京只呆了两天就匆匆回到泵站,他的心牵挂在盐环定扬水事业上。

  宁夏水利厅纪委书记崔莉介绍曹君,特别提到他的眼睛,说一个40多岁男子的眼睛还那么单纯清澈,一个人只有无私,不计较个人得失,才会保持那种纯净。

  第二天下午,曹君开车送我们到吴忠。路上,不时会看到“向曹君同志学习”的标牌,他是10多年的行业标兵,是自治区第十一次党代会党代表和“宁夏好人”,是水利系统劳动模范。

  曹君希望有一天,渠道沿线不是绿色一排,而是一片,有更多的人来做沙漠水利游。

  在遥远的荒漠里,一渠生命水在静静流淌,一群水利人在默默坚守。

(中国水利报社 胡争上)